主页 > 医疗卫生 >

东莞:千余农村卫生站蹒跚升级 试点1年仅转型20家

发布日期:2014-07-07 16:02|南方都市报|

 今年7月起至2015年底,全市所有农村卫生站将逐步转型为社区卫生服务机构、门诊部、诊所、卫生所,以求提升医疗服务能力,明确产权责任。实际上,去年东莞已率先在东城、沙田、塘厦试点。
农医转型困难重重

堑头工业区卫生站已升级为卫生所,陈玉兰医生正在为病人配制中药。

堑头工业区卫生站已升级为卫生所,陈玉兰医生正在为病人配制中药。
沙田杨公洲村卫生站,作为东莞首批“赤脚医生”之一,74岁的老乡医何润祥仍在坐诊。
沙田杨公洲村卫生站,作为东莞首批“赤脚医生”之一,74岁的老乡医何润祥仍在坐诊。
农村卫生站也有做得很火的,麻涌乡村陈医生经营的卫生站,到晚上还有病人排队看病。农村卫生站的转型将在全市铺开。  
农村卫生站也有做得很火的,麻涌乡村陈医生经营的卫生站,到晚上还有病人排队看病。农村卫生站的转型将在全市铺开。
东莞的卫生站已有40多年历史。
东莞的卫生站已有40多年历史。

    卫生站转型之进退

  从今年7月起至2015年底,全市所有农村卫生站将逐步转型为社区卫生服务机构、门诊部、诊所、卫生所,以求提升医疗服务能力,明确产权责任。实际上,去年东莞已率先在东城、沙田、塘厦试点。但是,成果显示转型推进缓慢,三个镇街163家农村卫生站,成功转型的仅20家。

  农村卫生站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兴起,经历90年代快速发展后,成为东莞医疗市场主体。如今,走过近50年的沧桑岁月,“农村卫生站”势必成为历史,但面对转型,昂贵的成本投入、基层民营诊所面临竞争、乡村医生缺乏保障等问题,又成了新的困扰。

  三镇街试点 沙田无一家成功

  根据东莞市卫计局统计,截至今年4月,东莞农村卫生站已达到1368所,占了医疗机构总量一半。

  面对生存现状,出路在何方?早在2011年,东莞就提出,要逐步探索将农村卫生站转型为政府设立的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或者社会办的私人门诊、诊所。

  “转型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市场,另外,明析产权、责任是此次的重点。”东莞市卫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东莞卫生站的牌照有六成属于村集体,但是,实际经营的却是个人或外来社会资本,“转型之后,申请人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登记,责任主体将会明确,这样一来,违法成本很大,一些非法医疗行为也将能得到遏制。”

  去年6月,东莞已在东城、沙田、塘厦等三个镇街率先开展试点。不过,南都记者统计发现,三个镇街农村卫生站总数为163家,成功完成转型的为20家,占比仅为12%,其中,东城有9家,塘厦11家,沙田暂无卫生站转型成功。

  转为门诊部 最少要50万

  “转型工作确实推进有些缓慢。”东城医院防保股副股长郑玉锋介绍,东城共有93家农村卫生站,目前,已有33家提出了申请,“有在准备资料的,也有持观望态度的。”

  早在去年试点开始时,东城医院已对该街道所有卫生站进行了意愿摸底。“当时,几乎100%同意转型,其中还有20多家想转为门诊部。”郑玉锋说,门诊是转型类别里面要求最高的,当他们了解具体指标后,有四成就放弃转门诊了。

  这种情况在沙田也同样存在。周先生经营沙田福禄沙卫生站已近7年。接到卫生站转型的通知后,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转型意味着要加大投入。”周先生说,自己不是医生,根据方案,只能申请转门诊,门诊设置要求很高,比如要求有一名副主任医师,还要购入B超、X光等设备,场地面积也要达300平方米,“大概算了一下,投入得要100万,风险还是比较大。”

  “按照不同类型的卫生机构设置标准,其转型成本有所不同。”郑玉锋说,如果要转型成门诊部,最少要花50万元,诊所次之。不过,若转型为卫生所,成本则低很多,大概5万-10万元左右。

  南都记者统计发现,目前,东城和沙田镇超过七成的卫生站转型意愿为卫生所。此外,在3个试点镇街,均没有卫生站愿意转成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市卫计局表示:一方面,社区门诊布点基本已完善,另外,对于被政府‘收编’,很多医生自由执业多年,意愿并不高。

  七成乡医年老 鼓励联合申办

  根据市卫计局统计,目前东莞乡村医生有901人,七成以上超过50岁。按照转型方案,东莞还将撤销一批卫生站。相比于转型方向,东城牛山村卫生站乡医李新财更担心,两个老同事能否申请成功。

  李新财说,当年村集体卫生站自负盈亏后,两个老同事自立门户,可是没有申请牌照,只是挂靠在村集体卫生站的资质上,“现在来看,就是无证,他们都快70岁,家境也不好,如果转型无望,那意味着生活都难有保障。”

  “其实,所有卫生站都有转型的申请资质,所谓撤销一批是指转型申请中,设置规范不达标的卫生站。”东莞市卫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对于卫生站“一证多点”的历史问题(都挂靠村集体卫生站),鼓励老乡医联合申办卫生站。对于一部分年龄超过60岁并符合《东莞市农村已离岗接生员和赤脚医生生活困难补助发放工作实施方案》的东莞市户籍乡村医生,将在能领取生活困难补助后,收回其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和医师执业(助理)证书。

  对于年轻的乡村医生,鼓励到社区门诊就业,接下来,社区人事制度改革要开启,如果能入编,待遇也会有较大改善。

  民营门诊平台虽小 仍有空间

  相比犹豫者,先行者或许更有话事权。东城至业门诊部的前身也是卫生站,它是该街道最早提交转型申请的。去年9月,转型申请获批后,该卫生站就在原址开始装修,购买设备了。“现在已经投入了30万,预计会增加到50万。”该门诊负责人陈先生坦言,自己对基层民营门诊的发展前景并不乐观,“服务人群减少,没有社保的优势,其发展空间确实会越来越狭窄,而且门诊平台太小,根本很难招揽人才。”

  不过,陈先生也不悲观,否则不会投入巨资升级设备。他认为,“只要用心做,民营门诊还是会有其生存空间。”

  转型个案1

  辞职当乡医10万元升级卫生站

  [乡医档案]

  陈玉兰 堑头陈玉兰卫生所

  年龄:38岁

  从业年限:转为乡医3年

  转型经历:由卫生站成功转型为卫生所

  雪白的皮肤,干练的短发,38岁的陈玉兰颠覆了大家对乡村医生的印象。确实,这个乡村医生只是半路出家。

  2011年,陈玉兰从莞城人民医院辞职,放弃了“正规军”的身份,拿起了“乡村医生证”,接手家公谭庆南经营了40多年的卫生站。

  如今,卫生站已经改头换面了。陈玉兰卫生所,这是它的新身份。

  首批申请转型 重视感染控制

  这家卫生所是东城9家成功转型的农村卫生站之一。在堑头路37号,一栋三层楼的红砖房就是它的基地,一共65平方米。卫生所一楼主要是经营区,输液室、药柜、诊室分功能独立成区。

  “去年,我接到卫生站转型的通知后,首批就提交申请了。”陈玉兰如此积极,跟她的经历有关。

  大学毕业后,陈玉兰一直在莞城人民医院当医生。直到2011年,她才从医院辞职,回来继承了家公的卫生站。“在医院工作过的人,对于现代医学的规范流程更加重视。”陈玉兰说,此次转型,她投入了10万元,其中,大部分主要用在了医疗废物处理、污水处理等方面。“这些都是医院感染控制的范畴,作为医生,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卫生站转型之后,陈玉兰也有自己的规划,她希望将医院的一些先进理念带入卫生所。“比如护士的责任制。”陈玉兰说,每次外出学习,她都会带上诊所的小护士,“我希望她们不只是会打针,而且要知道风险的控制。”

  患者不信任 家公传秘方

  “不要经常生气,这样对胃不好。”7月3日上午,堑头工业区,陈玉兰卫生所里,一位从横沥赶来的患者林女士正耐心听着医嘱。

  最近一段时间,林女士总是胃胀、吃不下饭,去医院看了始终不见好,“听说陈医生厉害,我就专门跑来了。”林女士对陈玉兰的医术很赞,“她给我开的药很有效,还有中医食疗方也很适合我。”

  “其实我在大学是学西医的,这些中医的方法都是家公教我的。”陈玉兰笑了。

  陈玉兰的家公谭庆南,年近70岁,是东莞最早一批的赤脚医生。1985年,他就在现址开办起了卫生站。“整个堑头工业区乃至东莞,都有很多家公的粉丝患者群。”这一点在陈玉兰接手卫生站时体会深刻。

  “刚到卫生站的时候,根本都没有患者上门,别人不信任我,很多人都问以前那个光头医生(家公)不做了吗?”陈玉兰只好给自己打广告,“家公行医多年,有很多中医经验方,都传给我了,而且,他时不时也会来卫生站转悠一下,指点用药。”

  陈玉兰发现,年迈的家公对堑头许多患者的身体了若指掌,“有一次,我给一个老患者的中药方里用了薄荷,家公赶紧纠正,他记得这个患者有薄荷过敏史。”

  陈玉兰说,熟悉患者的身体状况,才能正确用药,效果也自然更好,这就是乡村医生坐诊最珍贵的“秘方”。

  经过了3年多的积累,陈玉兰慢慢在堑头赢得了口碑。不过,她坦言,“最怕的是,一些病用了药,迟迟不见效,病人觉得瞧不好的时候压力最大。”

  这个时候,陈玉兰会学习家公的做法,“卫生所毕竟只是看小病,如果看不好就及时送医院,我们不会为了利益,截留任何一个病人。”

  未来发展还得打贴心牌

  在陈玉兰看来,未来卫生所的发展还得打贴心牌。“冬天挂盐水的时候,液体很冷,患者会不舒服,我看到北方的人就会弄一个加热器。”陈玉兰立即“现炒现卖”,网购了一批回来给患者免费使用。

  陈玉兰说,自己还年轻,即便面临转型和更激烈的竞争,她仍然希望能好好经营这个卫生所。

  转型个案2

  首批“赤脚医生”74岁高龄仍坐诊

  [乡医档案]

  何润祥 沙田镇杨公洲村卫生站

  年龄:74岁 从业年限:40多年

  转型经历:即将由卫生站转型为卫生所

  沙田镇杨公洲村卫生站,74岁的乡村医生何润祥与患者交谈时,常会凑过身、侧着耳朵,仔细倾听。耳朵、眼睛都有些不灵光了,但他仍坚持每天坐诊。“一些老患者指名找他看,甚至有人专程从虎门、厚街跑来。”医生黄剑静在卫生站帮手已有11年,她说,这是卫生站40多年来的积累。

  何润祥是东莞首批“赤脚医生”。1966年,他被村里推荐前往太平人民医院培训。1年后,他和另外两名赤脚医生进入杨公洲村卫生站工作。

  “白天,我们仍然会下田参加集体劳作,到了晚上,就得背着药箱上门为村民看病。”何润祥还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村民有需要,都得赶过去,“遇到病重的,我们都会一路陪护送到医院,事后,继续追踪他的病情。”

  改革开放后,大多数村集体已无力负担村卫生站,合作医疗制度陆续停办。何润祥也开始接管杨公洲村卫生站,凭借多年积累的行医经验,以及和村民深厚的感情基础,卫生站的病人络绎不绝。至今他仍保存着卫生站当年的账本,其中一页上清楚记录着明细,“1987年,总收入27344元,总支出24401元,全年结余2943元,全年接诊总人次5920人”。“那个时候,一个月下来,收入差不多有300元,在当时已经非常好了。”何润祥对卫生站的经营状况一直比较满意。40多年来,杨公洲村卫生站在村民中间有口皆碑。若在公立医院,他早就退休了。现在,潮起潮落,他仍在村里坐诊。再过一段时间,杨公洲村卫生站就将成为历史。升级改造后,它会以卫生所的崭新身份亮相。

  转型个案3

  受社区门诊冲击大 信心不足

  [乡医档案]

  王医生 沙田民田工业区卫生站

  从业年限:20年 转型经历:等待

  沙田民田工业区卫生站的王医生算了一下,现在一天接诊20多个病人已经算多了,一个月忙下来,收入也就只够生活基本保障。变化其实从2008年就已经开始,当时东莞政府办的社区卫生医疗机构逐渐完善,居民步行15分钟便可找到一家社区门诊,这意味着,农村卫生站的基层公共卫生服务功能已被彻底取代了。“社区门诊的建立,对我们影响最大。”王医生说,“一些有社保的村民会先去社区门诊,当他们觉得社区医生解决不了,就会再来光顾我们。”

  如今王医生对转型并不热衷,目前经营不善的状况,也让他难有信心。“卫生站本来就难做,转型投入一笔之后,市场又能有多大?卫生站平时就看看感冒、发热、肚子痛,也没什么竞争力,将来到底能做多久都不知道。”

  而在沙田的另一个卫生站,医生高瑞祺怀念过去的时光。“还是赤脚医生年代比较好玩。”他回忆起当年,从来没有用过”累“字来形容。

  “以前,药箱放在田头,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跑,多自由。”高瑞祺说,常年穿梭在村子里,也结下了好人缘,“现在一到下班时间,就会有人邀我吃饭,请我喝酒,都是以前的老朋友。”对于现在的工作方式,高瑞祺略有抱怨,“现在的患者,让他用这个药,他还要反驳一堆,感觉懂得比我还多,卫生站已经越来越不好做了。”

  而且,高瑞祺还发现,自己已经慢慢与时代有些脱轨了,“上周去开了个会,说了一堆院感控制,这个在以前听都没听过。”

  面对卫生站转型,高瑞祺已经接受了,但是信心不足。“转是会转,能做多久就做多久吧。”

  观点

  “卫生站本来就难做,转型投入一笔之后,市场又能有多大?卫生站平时就看看感冒、发热、肚子痛,也没什么竞争力,将来到底能做多久都不知道。”

  ——— 沙田民田工业区卫生站的王医生对转型并不热衷

  “只要用心做,民营门诊还是会有其生存空间。”

  ——— 东城至业门诊部负责人陈先生

  “市场需求是多样化的,不同的人群会选择不同层次、不同类别的医疗机构。从医疗资源合理配置来看,我们更鼓励卫生站向专科的方向发展。”

  ——— 东莞市卫计局有关负责人表示

微信扫一扫,即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