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6-11-24 10:56|新浪微博|中国乡镇网
小时候看《宰相刘罗锅》,有一集讲“荔浦芋头”的印象特别深刻:刘墉为了减轻老百姓负担,拿普通芋艿冒充荔浦芋头给乾隆帝吃,弄得皇上大倒胃口,准备免掉广西人民的供奉。这时候万恶的和珅登场,把正宗的荔浦芋献到皇上餐桌上。乾隆美餐一顿后龙颜大悦,顺手将欺君有罪的刘罗锅降官三级。
现在想起来,这桥段未免太过老套。不过当年看了张国立老师和王刚老师俩人猥猥琐琐地凑在一起大吃特吃的样子,倒是没少流口水。对比平时家里吃的那些寡淡无味的小芋艿,心里的好奇被无限放大:嗯,以后一定要去广西,尝尝这个神奇的东西。
再后来,读了蔡澜的书,才知道此物并非只有广西独有,是湖广一带不少地方的特产:生在广西荔浦县叫荔浦芋,生在广东炭步镇叫炭步芋,生在福建福鼎市叫福鼎芋,生在台湾就叫台湾芋。
而它本来的名字,应该叫“槟榔芋”。
第一次吃槟榔芋是在福建福鼎,这是个背山靠海的小城,是山珍海味荟萃之地。当地人也都是吃货投胎,在我路过的城市里,福鼎绝对是对吃这件事最热衷的地方,没有之一。当地有一条无名的美食街,短短一公里,聚集了上百家各式餐馆和小摊,每天从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可以一直保持人声鼎沸的状态。据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当地人也带我在此地大吃了一顿:敲鱼丸、生拌虾、炝蟹钳、海螺拼……各种酒足饭饱。而最后作为主食上桌的一道清蒸槟榔芋,则是亮点中的亮点。每个芋头都有橄榄球那么大,连皮直接蒸熟,似乎还带着点海边盐碱地里咸咸的泥巴。一拨弄才发现,原来上桌前,已经用锋利的薄刀片成拇指宽的芋片。
拿起一块,芋肉上能看到细碎的槟榔花纹,这就是和普通芋艿最大的区别。徒手剥了皮,也不用蘸调料,直接入口。那份香美,现在回忆起来,嘴里似乎还留着余味。
后来我才知道,每棵槟榔芋收获时,都只有一只最大、最香、最好吃的“母芋”,以及一堆附着生长的“芋子”。那一盘清蒸槟榔芋,全都是精心挑选的母芋。
第二次吃到此物也是在福建。那是个极为酷热的夏天,在厦门玩到几乎精疲力尽,满桌海鲜在前,都没有胃口。
正在厦门大学读书的朋友看我们这样子,就带我们到厦大学生常去的一家海边小饭馆换换口味。菜色不多,几盘白水煮的贝壳、两瓶冰啤酒,以及一盘炸芋片——不用说,这又是奇香适口的槟榔芋了,聪明的厨师为这尤物裹上蛋液油炸,装盘以后香软酥脆,别有一番滋味。绝对不是那些淡而无味、需要蘸番茄酱的炸薯条可以比拟的。
于是,我们吹着宜人的海风、喝着冰啤酒、吃着炸芋片,几天的疲惫、暑热、倒胃口,都统统消散在美丽的厦大里。
再后来,和槟榔芋的邂逅,就是台湾了。宝岛人民很识货,对槟榔芋有独特的感情。各种烹调方式都可以“加个芋头“,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道台菜:芋头扣肉。本来就酱汁浓稠味道丰腴的大片红烧肉,加上了香软的槟榔芋,小火慢煨、大火收汁,不用入口,香味已经隔墙能闻。
回来的时候,我还带了几包零食芋条和一罐加了槟榔芋酿造的“芋头腐乳”。芋条当伴手礼分给朋友们,反响良好,比传统的凤梨酥叫好叫座。腐乳则当早餐拌面条的调料自己享受——本来平凡的白煮面条,一勺芋头腐乳下去,瞬间变得咸鲜香润,无与伦比。
当然,还有一次和槟榔芋的偶遇也不得不提。那是在上海最著名的“国字头”饭店——西郊宾馆里,尝试了一次传说中的“国宴”。座中一席珍馐自不必提。难忘的是最后一道甜品——太极芋泥。将正宗的广西空运槟榔芋蒸熟,加冰糖猪油捣烂成泥,再加枣泥、红枣、莲子装饰成太极图案。最后再加一层猪油,封住芋泥的热气后上桌。
我没吃过古书里的玉露琼浆,不过我觉得那一勺芋泥的味道,比玉露琼浆也差不到哪儿去。芋泥被熬成一种近乎于晶蓝的颜色,既稠且匀。入口的瞬间,一种由糖分、猪油和芋泥三者,在温度的调和下,所迸发出的肥、甜、软、烫、香,是任何没吃过的人,都无法想象的。
自那次之后,每次参加宴席时,看到上来的甜品是八宝饭、蜜汁莲子之类的时候,都会深深觉得:low爆了。孔夫子谓食不厌精,大概是他吃过“精”食之后才有的心得。
延伸:槟榔芋、南芋与水芋
槟榔芋
槟榔芋价格较高,所以,很多其他品种的芋头纷纷化妆出城,以李鬼面目混淆视听。阵阵的槟榔芋为纺锤形,芋皮粗糙呈棕色,皮上节与节之间的距离比较短,芋肉上的槟榔花纹明显,香味很浓。
南芋
南芋体形较长,近似圆筒形,也叫“炮弹芋”,多数在一斤以下,也有两三斤重的,表皮虽也呈棕色,但较光滑,皮上节间距离较长,芋肉无明显的槟榔花纹,香味较淡。
水芋
水生的芋头,头大尾小,多是几两重的小芋,表皮黑棕色,芋肉少有槟榔花纹,也香味不浓。